3月8日，在黄石市车管所附近一家二手车市场门店内，36岁的董保文正在展厅里擦拭一台2020款雅阁。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在深灰色车漆上，折射出细密的螺旋纹路。“这是原车主用自动洗车机留下的痕迹。”他屈指轻敲引擎盖，对记者说，“但发动机工况特别好，昨天刚有客户出价11.8万。”
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，2024年全国二手车市场交易量1961.42万辆，同比增长6.52％，市场规模已突破万亿元。在这一蓬勃发展的市场中，作为二手车经纪人的董保文亲历了黄石二手车市场从“野蛮生长”到规范经营的完整周期，行业正从“粗放式经营”向“专业化、透明化”转型。
高峰年销售300多台二手车
大学毕业后，董保文来到昆山市工作。2012年，24岁的董保文回到黄石，在一家4S店当了一名汽车销售员。“当时4S店销售顾问月薪仅两三千元。”董保文说，但看着展厅里锃亮的新车，他笃信“汽车行业是未来”。
事业的转折发生在2014年。这年，政府划定的二手车交易市场在黄金山开发区正式挂牌。董保文看好黄金山二手车市场，以370平方米门店和100万元的启动资金开启创业生涯。“如果搁在现在，真不敢这么干！”在二手车交易市场闯荡了十来年，董保文才明白创业远比想象的要心酸，“不过，只要脚踏实地，努力去拼搏，就可以干出一番事业。”
凭借考取的二手车评估师资质和诚信经营理念，他在2018年、2019年行业高峰期实现年销售300余台的业绩。“2018－2019年就像坐火箭。”董保文说，最畅销的2015款CR－V曾创下“早十点收车，晚八点转手”的纪录，5.8万元收购价最终以7.3万元成交。
尽管二手车交易热度攀升，但信息不透明、车况难辨、售后保障缺失等问题曾困扰着消费者。“过去缺乏监管，市场鱼龙混杂，有商家虚报里程，甚至将事故车辆翻新后销售给消费者。”董保文说，“过去行业依赖‘经验主义’，部分车商以次充好，导致消费者产生信任危机。”
为应对行业痛点、规范二手车市场，2023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出台《关于规范二手车经营主体的通知》，终结了长期存在的个人车商主导模式。“现在必须注册公司才能从事二手车交易买卖。”董保文说，并且二手车交易平台及经销商开始推行“持证上岗”制度，“通过系统化培训，交易员需掌握车辆检测技术、法律法规、金融保险等知识，并取得国家认可的二手车评估师资质。”
“作为拥有二手车评估师证的我们，角色不再是推销车辆，而是帮客户规避风险。”董保文表示，“每台车必须经过268项检测，甚至用漆膜仪、OBD诊断仪等设备排查隐患，价格生成需参考大数据平台实时行情。”
新能源冲击与洗牌
转折始于2020年。随着新能源汽车渗透率突破30％后，传统二手车市场遭遇结构性挑战。某次收购经历让董保文至今心有余悸：“那台Model S的电池健康度显示92％，但客户开回家三天就出现续航骤降。”为应对变局，董保文开始尝试新能源二手车评估认证体系，并增设电池检测等新服务项目：特斯拉需连接专用诊断电脑读取电池循环数据，蔚来要查验换电记录，比亚迪则要重点检测电控系统。
面对新能源车冲击，董保文将自己的车展厅20％区域改为“新能源专区”，配置智能充电桩和三电检测设备。“去年去武汉学了三电系统评估课程。”他指着墙上新挂的“新能源汽车评估师”证书说，“就像当年考二手车评估师证一样，这次转型虽然痛苦，但必须跟上时代。”
窗外，一辆挂着临牌的比亚迪海豹正缓缓驶入评估区，阳光在它流线型的车身上划出一道银色轨迹。董保文预测，未来3年二手车交易员将呈现“职业化细分”趋势，新能源车鉴定师、高端二手车经纪人等新岗位需求激增，带动整体从业者收入提升30％以上。
“现在每月能卖5－8台新能源二手车，虽然周转比燃油车慢10来天，但年轻人咨询量涨了3倍。”从4S店销售顾问到二手车商，从燃油车时代弄潮儿到新能源转型先行者，董保文十来年的创业历程，恰与中国汽车消费升级曲线高度重合。当被问及是否考虑转行时，他擦拭着漆膜仪笑道：“二手车永远是刚需，只不过玩法变了。”